枕头爱睡觉

【一八】腐草为萤(上)

* 我发现我致力于给八爷创造各种奇怪的病…=_=…这次是五感尽失…下次呢

* 题目和歌没有关系,只取幽阴至微之物亦化而为明也,故而萤火漫天之意,简单说,虐是为糖

* 趁着假期快结束了放篇文,我的文被屏得好惨,弄得我没心情写了,这篇随缘,补档填坑可能假期后吧

* ooc长期存活

————

齐铁嘴从那个矿洞里出来就觉得不对劲,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但因为张启山为救自己受伤的缘故,他也只当是关心则乱。


而后两天他嗓子就不舒服起来,像是感了风寒,又像是用嗓过度,忍不住的干咳,说话也带着沙哑,他自己给自己配了副药,三代传承独家秘方,清凉去火专治嗓子痛,毕竟算命的是个靠说话的活计,谁嗓子也不是铁打的。


一开始倒是有效,结果吃了没三天,彻底说不出话来。


齐铁嘴慌乱了一阵,下意识想找人商量,但想起矿洞下张启山为他受的伤,现在还在休养,便又不免犹豫了,这犹豫让他冷静下来,思索思索留下张字条,就一个人去探矿山的底。


结果人形墓的设计猜想和传说倒是探了七七八八,这嗓子却没半分好的迹象,这矿山闹鬼传闻颇多,也没有一个和五官有关系,真真前不知因,他暗中联系了几个熟悉的大夫,药方得了大同小异,但也没有什么作用,而这小半个月,齐铁嘴却觉得自己的味觉和嗅觉也在逐渐减弱,他的皇帝舌头,时不时的会连味道都尝不出来。


这么下去迟早出事,他也没有再探探矿洞内部的心,着急忙慌回了长沙去见二月红。


二月红见他云游道士的打扮,倒是一时间不知道他来做什么,不过想着来了也好,把矿洞的事告诉他,也省得隔三差五的骚扰,齐铁嘴乐意帮张启山就买他个人情,自己还是享受的清闲日子,结果本来一刻都不闭嘴的人,进门指了指自己喉咙,安静的递了封信过来。


莫名其妙的二月红接过信,打开来读了齐铁嘴写下得来龙去脉,视线在人和信之中反复梭回三四次,在齐铁嘴苦着脸手舞足蹈的表达下沉默良久。


他也只知道那矿洞里有发丝能寄生人体钻进血管导致神志不清和极端疼痛,这让人无法说话,倒是真没记载,这些年搜集整理的资料,也没有例子可寻,


况且当张启山三人从矿山上来,齐铁嘴被护得没有一丝外伤,就算是什么变异感染,也得先有空可钻吧。


二月红想不明白,而齐铁嘴见他迟疑也知这儿没结果,立马哭丧了张脸,二月红眼疾手快的拉住他,让人去找张启山,从齐铁嘴直接来找他解决这行为来看,多半是不愿意麻烦张启山,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做又是在胡想些什么,但是别让人趁机跑了才是正事。


张启山来得倒是很快,本以为是二月红转了念想,却没想是这个情况,多少自责,却又不满齐铁嘴不跟自己说,心气不顺也不想再纠结其他的事,跟二月红草草告辞,拉着人就去了医院。


但除了血样指数似乎不正常需要进一步化验,哪儿哪儿都没问题,一路手舞足蹈抗议无果的齐铁嘴终于在医师办公室拿了笔纸,却半天落不下一个字。


是写自有定数,还是写不用担心,好像都有些冠冕堂皇,最后只有条有理的画出写出这段时间的所探所得,献宝似的递给张启山。


张启山蹙眉翻了两三页,余光见齐铁嘴一脸快夸我的期待神色,心下升腾无奈,只道,


“我知你有心,可你出了事,为什么不先来找我商量?”


齐铁嘴撇了撇嘴角,尽力委屈,又拿起笔,只写到,


——佛爷,你受伤了要静养,我以为没什么大事,说不定是前几天话讲多了,自己也开了方子,谁曾想现在都好不了,再说了现在也不迟,佛爷在我一定会没事。


他的字写的好看,明明用的是钢笔,却偏偏带着毛笔下的水墨气,字里行间总给人看出些魏晋时的潇洒,二月红也曾笑说过,这字比人有风骨,张启山此时却没有心思赏字,白纸黑字总是单薄,他能想象得到说这些话时齐铁嘴用的语气,那才是他应有的鲜活有趣。


张启山重新看回了手中的资料,他相信齐铁嘴打探消息的本事,此时副官走了进来,递给他一个厚厚的信封,之前还整洁的袖口带着磨损和灰尘,一看就是跟人打了架,询问的眼神才递过去,副官就开口道,


“我去看八爷的检测报告情况,医生说最快明天才能出来,回来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往门口放东西,追了过去,虽然他蒙了面,但看招式,应该是陈皮。”


陈皮一向看张启山不顺眼,最近又在和二月红闹别扭,跟陆建勋也莫名有刮扯,以至于他送的东西让张启山一时不好分辨是谁的意思,也不知里面会不会有诈,反倒是齐铁嘴,半路拿了信封过来,十分心大的打开,研究了一两张就笑起来,递过去给张启山,又奋笔疾书道,


——二爷给的资料,比我的全多了,二爷还是重情义。


张启山这才拿过来看了看,若说齐铁嘴的那份资料是矿山外围信息,那这一份则是矿山内部的信息,甚至包括了猜测的大致结构,


——这是二爷用左手写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忘了,我见过他左手字。


齐铁嘴语气带着点骄傲的志得意满,张启山摇了摇头,目光停留在那厚厚一沓资料上,齐铁嘴见他神色,立马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写到,


——佛爷,二爷故意隐藏,还让陈皮送信,仍然不愿蹚这浑水,二爷对夫人情深义重,放不下的。


“我知道,这些也够了。”


张启山叹了口气,开始按有用程度整理起这些资料,重新放回信封给副官那着,又对齐铁嘴道,


“既然明天才知道结果,先回家吧。”


齐铁嘴一愣,眨了眨眼就笑了起来,张口想说好,空有个嘴型,只能点点头,又迫不及待的拿了张纸,列了几道菜名,想了想又划拉了一两道重新写,满意了才递过去给张启山,张启山见他这故作哀求的神色,露出个笑来,说了句好。


得到了应承,齐铁嘴欢呼雀跃的站了起来准备蹭饭,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起猛了这段时间又没好好吃饭,刚站起来就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发黑,一会儿看得见人,一会儿看不见,他不受控制的坐了回去,双耳却又充满刺耳的嗡嗡之声,仿佛周围又是在矿山里遇到那些飞虫,只是声音放大了无数。


他不由自主的抱头,双手捂住双耳,似乎这样可以阻挡那些声音,可是刺耳的声音仿佛发生在耳朵里,其实耳鸣这情况前段时间时不时也有,一会儿就好了,也没那么夸张,而现在这嗡鸣震得他神经开始疼。


好像有人在拨他的手,好像有人在说什么,周围好像开始慌乱,可是他只觉得疼,疼得想叫,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双手捂得更紧,头埋得更低。


好在疼痛终究随着嗡鸣逐渐消失,周围也逐渐安静,齐铁嘴缓了缓,终于放下手来,他抬眼见张启山神色带着担忧和一闪而过的惊慌,扯出个平常笑意,想用笔去写放心的宽慰话语,却发现纸与笔不知何时被自己带到了地上,低头想去拿,掌心却是一行血色。


他征征看了一会儿,又抬手去摸自己的耳朵,一片粘稠,他茫然的去看张启山,见他嘴一张一合,却听不见任何声音。


而后副官带着医生进来,兵荒马乱的给他清理了耳道血污再做检查,但发现耳膜耳道耳室都没有损伤,就像他突然说不了话一样,他莫名其妙的就听不见了。


张启山脸色之糟糕,弄得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蝉,齐铁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纸和笔捡起来了,快速写了句话给张启山,


——佛爷,我能读唇语,只是好久没练习了,你们说慢点,我能看懂。


张启山看了火气一上来,就把纸团揉了,皱眉说了句,


“你什么时候能不将就?”


就算听不见,齐铁嘴还是能感觉到这份气势,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眉眼塌下来,真真颓丧而委屈,张启山心也软了,懊恼自己这脾气,长叹一口气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担心你。”


这大概就是他说对不起的方式,齐铁嘴即使心理还丧着,也不能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得寸进尺,便重新扬起笑,而见气氛缓和,那边有个年轻医生,带着初出茅庐的勇气开口道,


“那个……”


这一声让所有人目光都集中了过去,齐铁嘴也顺着张启山的目光改变望去,那个年轻医生抿了抿唇,有点胆怯,却还是慢慢开口道,


“齐先生,你是不是预料到你耳朵的情况了?”


齐铁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年轻医生刚刚看出了自己懂唇语,也难得有人张启山在面前都不理会他,也是个可造之材,只是这问题……


他偷瞄了眼面沉如水的张启山,还是点了点头,思索了下写下一段话,大意是完全不能说话前嗓子不舒服,而这段时间五感都断断续续的有些不灵敏,他有大概的猜想和心理准备,果不其然,张启山看了眉皱得更紧,那个年轻医生看了眉也皱起来,转头跟带自己的医生说道,


“老师,您看要不仔细做个神经毒素的检测排查?我怀疑……”


他顿了顿,又转头看齐铁嘴,故意放慢了语调道,


“齐先生可能会继续丧失嗅觉味觉以及视觉……”


张启山脸色瞬间铁青,比刚刚还要骇人,而正主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写了张劳你费心递过去给年轻医生,眉眼真挚,做了个拱手礼,又一蹦一跳的回去满地的找东西,找到了又拿了笔纸,拉拉一直没说话的张启山的袖子,把刚刚找的塞人手里了,张启山低头一扫,原是那张写着了菜名的纸,心里的气也不知是散了还是更堵了,还没开口就又被塞了一张纸,上面又加了两道菜,后面还写着,


——佛爷,咱回家吧,折腾了一天了我饿死了,趁着味觉还在给我加道菜呗,以后尝不出味道好吃的不能吃了那才亏,这里有专业人士,等出了结论再想办法不迟。


“你啊……”


张启山语气无奈,恨不得把手中两张纸甩齐铁嘴身上,最后却只随意折了扔给了副官,又吩咐一句晚饭去找九爷过来,抬手握住齐铁嘴的手腕,跟医生交代了句有结果通知一声,就带着人走了,副官落后几步,特意说了句有劳。


齐铁嘴到了张府一味的东逛逛西走走,这看看那摸摸,就是不消停,仿佛是第一次来,张启山见难得说了没用,便也不理会,交代了底下人别管,就去处理自己的事,齐铁嘴乐得没人管他,说实在,他也有几分故意,即使他对自己会经历的早有猜想准备,但真正发生了,心中仍然会恐慌委屈难过,他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意和轻松,他需要一个人静静,想想后面怎么做,也许心思转起来,就没空理会心底的情绪了。


可是无论他脑内如何繁杂,这四周始终寂静得令人害怕,当感受不到人来人往,就只剩天地茫茫,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再不喜欢热闹的人,也会感到恐惧,更何况齐铁嘴习惯游走人群。


闲逛了一会儿齐铁嘴终于无视不了寂静下的压力,抬眼看着院落中那个佛头,慈眉善目普度众生,却莫名让人绝望。


他神情倦倦,走回房内躺倒在沙发上,拿了个苹果啃了一口,嚼了嚼却无味道,他不知是一时失去还是彻底失去,也没有试的心情,随手放在了桌子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却渐渐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客厅没有开灯,倒是饭厅那边亮着,齐铁嘴拿起颜色变深了的苹果咬了口,还是没有什么味道,直接扔了垃圾桶,起身走向饭厅,看着满桌还冒着热气的菜动了动鼻子,余光见桌子旁正在聊天的张启山和解九,露出个兴高采烈的笑,坐到了张启山旁边放了碗筷还放了纸笔的座位,舀了碗热汤喝了一口,露出个心满意足的神情。


“八爷,事情我大概知道了,你也别急,我这边已经联系几个国外的朋友,等明天你的病理报告出来了,我就给他们拍电报,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


解九也有些不习惯安静如此的齐铁嘴,语调带着叹息,说得也慢,齐铁嘴还在喝汤,看完这句话就着急忙慌的放下碗,写了句有劳九爷,笑眯眯的举起来,见解九说了句应该做的,又放下,写了句喝汤,味道不错。


张启山和解九点点头,一边吃一边聊起二月红出山的事,陆建勋的到来让他们不得不加快对矿山的探索,虽然有二月红提供的资料,但明显人比文字更有用,而且齐铁嘴若是真的中了毒,那么这解药大概率的还要从那斗里找。


对于这事儿,解九虽然说得模糊,也多有推辞之意,但话里话外,总让人觉得他正在安排一些事,他的个性就是若无把握绝对不说,张启山也只能先等着看看。


齐铁嘴无法参与他们的讨论,心中压抑的失落悲观突然被放大,却只笑眯眯的吃着没有任何区别的菜,两颊鼓鼓,一刻不停,仿佛饿死鬼投胎,以至于张启山一顿饭看了他好几眼。


解九吃完就告辞了,齐铁嘴被撑得不行,瘫倒在椅子上不愿动弹,待管家让人把菜撤了只留下张启山和齐铁嘴两个人,张启山才道,


“你味觉是不是已经出问题了?”


齐铁嘴揉着肚子坐起来,下意识的想写没有,第一笔才写出去,张启山就冷冷道,


“医生交代,即使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失去味觉,这段时间也不能给你吃太刺激的食物加速影响,所以那道剁椒鱼头我让人少放了起码寻常三分之二的辣椒,而你竟然没抱怨一句。”


齐铁嘴笔一顿,抿了抿唇,带上一副苦相写道,


——不仅味觉,嗅觉也没了,好在这次没得毫无知觉,只可惜了这些好菜啊,我还有好多东西想吃,糖油粑粑臭豆腐米豆腐辣椒肉……回来以后一次都没吃到呢,这最后一顿美食都吃到,真的是太惨了。


“为什么又不和我说?”


张启山的耐心倒是在齐铁嘴不断恶化的病情里渐渐加深,齐铁嘴撇了撇嘴,只写道,


——你和九爷谈事情我也插不上话,而且就算没有味觉,也不能把自己饿死嘛。


字里行间都是这是小事不必在意,明明是为了宽慰人,却又有种怼人的感觉,张启山心气又不顺起来,却也无话反驳,两人一时无话,过了一会儿,齐铁嘴又戳了戳张启山,递了张纸,上面写着,


——佛爷,这病来得突然,没曾想嗅觉味觉听觉一天都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看不见,不知道以后还会怎样,也不知道能不能好,你的事我没有办法再帮你,现在又那么多麻烦,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跟族里说一声,找人先来接手,最起码帮你把内里稳稳。


张启山沉默了半晌,不免又把这纸揉皱了,只道,


“我会治好你。”


齐铁嘴咧嘴笑,写下一句佛爷你就算无所不能也不能医疑难杂症,专业的还是让专业的来,想了想又划掉了,继续奋笔疾书道,


——事无绝对,总要做好一切打算,佛爷,我知道你面冷心热,最重情义,但你的事,牵扯太深,上上下下,前前后后,都比我一个人重要,其实,我现在自己心里也没底,医者不自医,我也不能为自己算卦,但是其他的事,我还能做,趁我还能做。


张启山沉默了半晌,即使心里横着不愿意,但看齐铁嘴从刚刚开始就没变过的笑,也只说出了个好,齐铁嘴骨子里的固执要强不比任何人少,他若想一个人静静,栓着也能跑了。


而突逢变故,想一个人静静也应该,有些坎儿,只能自己过。


齐铁嘴笑着作揖,写下句不打扰就欲告辞,张启山却又拉住了他,齐铁嘴不明所以得眨了眨眼,就见人道,


“九门的事你不必担心,有我,你在,就好。”


齐铁嘴听得出张启山的关心,但人总不能只靠情义活着,回去仍然是趁着还能看见,把该做的提前做好,该交代的提前交代,转眼就到了天亮,饿得不行出门找吃的,奔去那常去的粉摊,摊主知他习惯,不问就端上碗粉自顾自的忙,倒省事,齐铁嘴放了好多辣椒,愣是没任何味道,却还想着还好一天内没把视觉也丢了。


大概碍于张启山的面子,第二天血液报告就出来了,倒是不出意外的是中毒,可中的什么毒,是真没查出来,只知道是作用与神经,一开始看出齐铁嘴早有预感的那个年轻医生挑了大梁,又跑来抽了管血回去化验,叮嘱来叮嘱去还送了盒墨镜,也是个负责的。


齐铁嘴这事儿也瞒不住,这两天九门在长沙的各家都真心假意的慰问了几句送了些礼,而生意上目前也不影响,不能说总能写,灵的仍然是灵,他胡乱编几句渡劫的话,倒是还增了些神秘感和客源。


而因为矿山的事卡住了,张启山坐镇九门,陆建勋也翻不起什么浪,这段时日过得也算安生,齐铁嘴偶尔失明,但都是一阵阵,唯一着急的是他的主治大夫,年轻人初出茅庐不服输,对下九流的奇怪事更不甚了解,不去化验室就是在齐铁嘴这里软磨硬泡,非得把他出事前的行踪问个明白,好去找源头,齐铁嘴对这孩子的执着没办法,又不能说实话,只能难得庆幸他不能说话。


不过这日子也没安生几天,他的视觉某天在黑一阵亮一阵里彻底废了,在渐渐习惯了寂静以后,他又陷入了长久的黑暗。


他小心翼翼跌跌撞撞的从前堂回到后院,一路不知摔了多少跤,他现在漫无目的,不知自己在哪儿,不知自己要去哪儿,最后跌下矮矮台阶的时候他终于走不动了,一个人坐在那里,一个人在黑暗里,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坐到终于从浑噩中清醒,爬起来下意识的感受了下方位,摸到回廊的柱子心里渐渐有了底,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屋子,小心的关上门。


而他原本坐着的地方两三步远处,副官看了眼目光一直没离开那紧闭房门的张启山,犹犹豫豫的叫了声佛爷,声音压得低,似乎生怕别人听见,又后知后觉没必要,张启山收回目光,却是转身就走,只吩咐副官留下帮小满把这摊子收拾了,副官不明所以,跟了两步又在张启山的目光下停住,目送张启山上车后回身和小满收拾起来。


这铺子短时间内是开不了了,齐铁嘴这麻雀庙杂七杂八的也多,小满懊丧着脸心不在焉,基本都是副官一个人忙活,忙到过了晚饭点才弄完,把小满打发走了抬眼见没动静的后院,过去抬手敲门,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傻了,想推开却发现门从里面锁了,用力推了推没用,又不敢直接踢开,里面的人听不见看不见的,怎么折腾都是白费,想着还是让张启山过来把稳,结果赶回家,家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个人,安静得可怕,副官一开始以为是怎么着了,整个人都如临大敌,推开掩着的厅门,就见张启山坐在沙发上,眼睛蒙着黑布,愣了会儿,犹疑道,


“佛爷,您这是?”


张启山微微侧头,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由着这个动作,副官才注意到,张启山不仅蒙了眼睛,还用耳塞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他微微一愣,却又明白了过来,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明智的退了出去,仔细关上门,走出半条街才找到人,吩咐了让人去对张府附近宵禁,一公里内不得有声音,自己守着张府门口,以防万一。


天亮了以后张启山还是没有打算出来的样子,张副官等到了晌午,屋子里仍然安安静静,往屋子里探了探头,又怕被骂出来,能劝的能挡的自己也一摊子事儿拉不出来,左思右想的,还是跑去了红府找二月红。


二月红见来人半是无奈半是不满,他不想蹚浑水,他有他的日子要过,但听完描述又沉默了,终究是放心不下,跟着副官来看一看,推开门时,原本在沙发上的沉默的人感觉到了变动猛然抬头,二月红示意副官出去,走近两步,叹气道,


“你这又是何必?再怎么样,不也是自欺欺人吗?你感受不了老八现在的感受。”


张启山抿了抿唇,沉默良久,终于抬手把黑布和耳塞一一拿下,久违的光线刺得他眯了眯眼,一边示意二月红随意,一边捏了捏鼻梁,在二月红坐下来之后,才慢慢适应道,


“我知道,可还是想试试。”


“耳塞也好,黑布也好,双耳双眼都被遮挡,我仍能感受到光,听到

细微的声音,更不用说,我无法让自己闻不见气味。”


张启山暴躁地往沙发背一靠,仰头看向天花板,继续道,


“即使如此,一晚上了,在我如此的熟悉的家里,我还是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


“他又该有多怕。”


一直沉默的二月红似乎想好了安慰的话,刚刚想开口,就败在了张启山的下一句话里。


“可我却帮不了他。”


轻飘飘一句话,让二月红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负罪感,房间顿时陷入了压抑的安静,良久,二月红十分用力的揉了揉眉心,抬眼坚定道,


“我陪你再下一次矿山。”


张启山侧头看他,微微蹙眉,带着些许你确定的疑惑,二月红释然笑道,


“无论什么毒什么咒,百步之内必有解药,为了老八,总得试试。”


“多谢。”


张启山难得露出笑来,却又很快敛了神色,从容道,


“抱歉。”


二月红摇了摇头,温温笑道,


“怎么说我和老八也是从小玩儿到大的交情,他出事了,我总不能一直袖手旁观,更何况,你难得动心。”


张启山神色闪过一分讶异,却又别过头去,似乎不想理会接茬,二月红领会,也不再多说,只似有似无的笑叹了句,


“你啊,总爱难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有些事我能帮你,有些事,你就自己努力了。”


张启山无奈的笑了起来,揉了揉眉心,却只道,


“我现在啊,就先努力让老八好起来吧。”


— TBC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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